当女性的柔美与法医的冷峻相互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火花?在这个近90%都是男性的职业中,作为德清县公安局唯一一位女法医,1995年出生的余亚蕾已从事法医工作近4年,共检验伤者700余人,出具检验鉴定书300余份,无一份出现结论错误。
入警:专注热爱进入角色
余亚蕾说,当初在高考志愿上填报了法医系,单纯是因为喜欢。
读中学那阵,她迷上了港剧《法证先锋》:干练的着装、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每一个犯罪现场,犀利的眼神总能找出蛛丝马迹,用缜密的证据链让隐匿在暗处的犯罪分子无处遁形。
她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法医系,从本科到研究生,8年的光阴转瞬即逝。2021年,她进入了刑侦队伍,成为了一名法医。初入警营,挑战接踵而至。专业的操作系统、严格的检验标准、紧急的任务要求,都让她感到压力重重。
“虽然在大学里接触过尸体,但从没出过现场,从警快4年,我还记得第一次出现场带给我的震撼。”余亚蕾还记得,那是2021年的10月末的一个凌晨,天上还飘着细雨,气温已经开始“跳水”。“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我接到了电话,让我赶紧到局里集合准备出发,一路上,我的心都在打鼓。”
还没到案发现场的门口,余亚蕾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血。这是一起酒后斗殴致人死亡的案件,按照程序,警方需要对受害人的遗体进行解剖明确死因。“受害人的颈部和腹部都有啤酒瓶造成的较深的伤口,因为现场的血是非常鲜艳的红色,我们初步怀疑颈部的伤口是致命伤。”
经过解剖,余亚蕾与师父沈海斌在死者的颈部发现了破裂的颈动脉,真相,就此一锤定音。
做法医,必须心细、冷静、明察秋毫,不放过任何疑点。在她看来,如果学生时代的实验是“正向推导”,那么实践中遇到的案子则完全是“逆向推理”。死因?死亡时间?作案工具?这些问题,都需要法医来解答。每一次,她都需要从一个结果出发,从上百种可能中,追溯造成这种结果的真实原因。“刑事技术的作用就是为案件判断性质,为侦破指明方向,为司法诉讼提供证据。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是解开真相的钥匙,每一个证据,都要严丝合缝。”
实践:一丝不苟攻克万难
选择法医,是因为电视剧,可真正成为一名法医后,她却再也没看过一部刑侦剧。
“在读书时,我隐约感觉到现实与自己想象的有出入,但没想到差别会这么大。”余亚蕾说,“这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门体力活。荧幕上的画面,比现实中干净太多了。”
在出勘一起溺水死亡的现场时,余亚蕾面对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的尸体,没有一丝一毫的逃避。“虽然他们都很照顾我,但是我还是想搭把手。”
对法医来说,看到什么样的尸体状态都有可能。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余亚蕾也被恶心得呕吐过。做一名法医,尸臭是第一个要过的坎。遇到夏天高温,出现场完全是在苍蝇堆里找人,习惯性地戴三层口罩,但有时也无济于事。余亚蕾坦言,她对气味并不是很敏感,但现场的虫子着实是她的“天敌”。
被问到怎么克服时,她只回答了两个字——“硬上”。
不过令人作呕的蛆虫,也会有点作用。根据蛆虫的长度,法医可以根据不同气候条件下蝇虫的生长规律间接推断死亡时间,“在没确定死因之前,我们都不敢用杀虫剂,因为尸体要进一步做毒化检验,谁都不能保证杀虫剂中的成分是不是会破坏证据。”余亚蕾说。
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硬上”中,她逐渐习以为常。每一次,在鉴定结果的“鉴定人”一栏中写上自己的名字时,余亚蕾都非常郑重——为公平正义贡献更大的力量,正是这份工作最大的意义。
沉淀:业精于勤学无止境
“经历得越多,越觉得之前学的东西不够用。”大学时,余亚蕾主攻法医病理学,参加工作后,她发现大学学的知识在现实应用中远远不够。这几年,她每天除了跟着师傅学习实践,还要忙着“啃”专业书,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住处,随处可见《法医昆虫学》《法医人类学》《法医病理学》……每一本都厚得像砖块。“法医的每一个分支其实都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不像经验深厚的老法医,他们可能看一眼就能将真实情况判断个大概。”
余亚蕾口中的“老法医”,县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室副主任沈海斌是其中一位。去年12月,德清境内的某处山坡上发现了一具全身赤裸的无名尸体。当时,死者的面部已经腐烂无法进行辨认。“沈老师看了一眼牙齿,就作出了对方年龄约在60周岁左右的猜测。而我只能判断出对方是一个老人。”余亚蕾说。
在法医学中,目前耻骨联合面形态变化被广泛用来推断死者的年龄。通过对耻骨联合面的分析比较,最终确定了死者确实为60周岁左右的男性,经过视频追踪,警方也锁定了死者的身份信息证实了沈海斌的猜测。经过调查研判,警方最终确定,该名死者于半个多月前从外地自驾来德清,选择了在山中自尽。
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法医学技术也在创新中不断寻求突破。2022年6月,在沈海斌的推动下,德清公安在全省率先引进了遗体专用全身CT扫描设备及遗体专用造影设备,利用目前最前沿的法医影像学技术,在县局法医学检验中心打造了“现代数字化遗体影像中心”,完成了全国首例非正常死亡全身三期血管造影,并将虚拟解剖全面投入实战应用。由余亚蕾作为第一作者撰写的《基于PMCT的尸表检验骨折的灵敏度研究》被收录于2023年第38卷第4期的《中国法医学杂志》中,含金量满满。
手握柳叶刀,理清生死谜题。外表文静的余亚蕾,柔肩担重任,巾帼绽芳华。关于未来她说:“我热爱法医工作,我也将无悔我的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