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坞中大规模的古代建筑遗存
人工垒砌的水池
明清时期流行的青花灵芝纹瓷器残片
长城坞内建筑遗址纵横交错,密集分布,甚至被人认为曾经是一座城市,但它却久无人烟,这些建筑不是防风苗裔留下的,又是什么人修建的?为何被遗弃?坞中的人去了哪里?史书中查不到记载。记者在查访中反复询问和思考这些问题,虽然没有找到直接答案,但有所发现。
在《探秘长城坞》一文中提到,与长城坞一山之隔的大响坞自然村中那位90岁老人钱万春说,长城坞人口散失的时间是“元朝六年”,这个时间点耐人寻味,值得推敲。
“元朝六年”具体是哪一年,在元朝历史纪年中难以弄清。因为元朝始于1206年,到1271年才定国号为元,那时此地还是南宋统治,直到1279年南宋灭亡,才归元统治。而且老百姓不会说国号的纪年,只会说王朝的纪年,如“至元六年”,不会说成“元朝六年”。钱万春的说法来源于他的堂哥钱荣春,钱荣春出生于清咸丰末年,他应该了解咸丰年间的事。“咸”和“元”在当地读音都是yí(姨),因此“元朝六年”会不会是“咸丰六年”。
前篇《长城坞,防风苗裔曾居住在此?》中提到,道光《武康县志》记载:“防风苗裔居此”,分析这句话,虽然那里不太可能是防风苗裔居住地,但有当时还有人居住的意思,不然就说“曾居此”了。而“咸丰”就在“道光”之后,难道长城坞真的从道光之后“断片”的吗?
为了予以证实,记者再次找到钱万春询问此事,钱万春说,是咸丰,他堂哥常说咸丰年间的事,从未提及元朝。终于找到分析长城坞久无人烟思路的突破口。咸丰六年也就是太平天国六年,这一年太平军攻克江南大营,各王之间相互残杀,伤及百姓,伤亡者难以计数,是当时社会最混乱的一年。
上海复旦大学的一份《太平天国战争对浙江人口的影响》资料中这样记叙:“浙省自发逆肆扰以来,通计各府,惟杭州、湖州两府各属受灾最重。”在湖州府属七县中,又以长兴、武康、孝丰、安吉“受祸尤烈。”谈到武康县的人口:武康“素瘠多山,又当贼往来皖浙道路之冲”,故人口损失极为惨重。同治三年(1864年)粮储道杨昌溶攻克武康,看到的是一副悲惨的景象:“井舍烟稀,鸡犬绝声,遗民百不存一,所复各城疮痍无有过于是者。”其地方凋残情形与安吉、孝丰相若。道光《武康县志》卷6《地域志·户口》载道光七年(1827年)户24473,口102104,以4‰的年平均增长率推算1858年人口为11.6万,如以武康县人口损失率与孝丰县相似,也是97%,则战时人口损失约11.2万,战后遗存人口只有0.4万。
根据1992年《德清县志》记载,太平军1860年(咸丰十年也即太平天国十年)攻克德清县城,没有提及武康县何时攻克。但是可以推定,武康受太平军的影响应该早于德清,因为德清是水网地带,不在通往杭州、湖州及安徽的陆路交通要道上,而武康不仅可连通南北,还是往来皖浙道路之冲,太平军很可能前后数次抵达此地。再看《乾隆武康县五里方图》,有一条道路,从武康沿余英溪南岸,穿越长城坞,至武康西南地区,南可直达上柏、余杭,西至安吉、安徽。这段路没有崇山峻岭,地势平缓,交通便捷,极有可能是当时的往来要道。纵观历史,交通要道沿线在战争年代往往是受灾最重的地方。
记者了解到,长城坞周边花石开至对河口一带的人口基本上都是后来从外地入迁的。唯有钱万春居住的大响坞除外。据当地村民说,过去大响坞完全隐蔽在山坳里,外人即使从村口经过也不知内中有村落。抗战时日本兵扫荡也没有发现大响坞,直到一个汉奸引路,才被发现。据长城坞以西长滩自然村83岁的李长寿老人讲述,他祖居也是大响坞,他听爷爷回忆,一百四五十年前,这一带人口极为稀少,几乎不见人烟,长滩仅有一个姓李的女子,后来他爷爷入赘这个女子家。
中国历史上出现多次人口灾难时期,太平天国战争是其中之一,致使许多地方人口灭绝,历史“断片”。这样看来,长城坞一带很有可能受太平天国战争影响居民或死或散。而长城坞又处于南北交通的要道上,影响尤甚,可能出现过惨绝人寰事件,村庄从此湮没。太平军又称为长毛,记者在《探秘长城坞》一文中还提到钱万春讲述的长毛吃人的传说,这极有可能就是太平天国战争这一历史事件的缩影。
当然,以上论述也只能算是一种推测,长城坞的“断片”现象也有可能是其他历史事件,或瘟疫、自然灾害等原因造成的。但是太平天国战争的可能性最大。如果长城坞没有留下那些纵横交错带有神秘色彩的遗迹,也许真的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今天这些神秘遗迹的发现,让人重拾往事。那么这些到底是什么遗迹,当年有何作用?记者将请有关专家予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