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中高大的石砌建筑遗存
道光《武康县志》的记载 与帮岸石垒叠在一起的“香糕砖”
《乾隆武康县五里方图》中的长郑坞
长城坞内有种种不寻常迹象,因为荒无人烟,记忆“断片”,让人迷茫,猜不透,那么史料上能否找到长城坞的踪迹呢?
查阅《德清县地名志》没有,解放后出版的《德清县志》、《武康镇志》更没有,翻阅道光《武康县志》也没有找到。正当记者无所适从时,点注道光《武康县志》的我县文史学者欧阳习庸打来电话说,读了《一个被遗落的神秘山坞》及后续报道,他记得《道光武康县志》有相关记载。根据欧阳习庸的指点,记者果然在该志中找到了这样的记载:“汪芒坞,在县西南十五里,又名长人坞,防风苗裔居此。”
这21个字让记者眼前一亮,汪芒坞的位置恰好就在现在的长城坞。记者联想起十几年前探访长城坞时,当地一位老人所说,长城坞应是长人坞,是防风住的地方。这位老人所说的书,可能就是道光《武康县志》。长城坞难道真的是防风氏苗裔居住的地方?坞内似水渠的遗迹是防风后裔留下的?如果真的是,将是一个重大发现。
关于防风氏传说很多,最权威的当属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的记载:吴伐越,堕会稽,得骨节专车。吴使使问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群神于会稽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节专车,此为大矣”…… “防风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为厘姓。在虞、夏、商为汪罔,于周为长翟,今谓之大人”。
孔子所说的防风氏居住地为“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即现在我县下渚湖街道的防风山和禺山这个地方。“大人”身材高大的长大之人。还有据传,“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是因防风氏治水而后至,他是传说中的治水英雄。这些似乎与道光《武康县志》所记载的可以对应:长城坞距下渚湖畔防风氏居住地不远。长城坞与长人坞读音相近。长城坞的“水渠”与治水英雄防风氏的后裔或许有渊源关系。
但是,细细推敲道光《武康县志》的记载,不禁让人生疑,尤其是“防风苗裔居此”。防风神话的研究比较广泛,古时就有,许多学者有深入的研究,现在还在不断探索防风氏究竟源于哪里,道光《武康县志》记载的这样重要的史料却为何鲜为人知,这记载的依据在哪里?
记者进一步查阅史料,翻遍明嘉靖《武康县志》,没有长城坞及防风苗裔居住地的记载,清康熙、乾隆《武康县志》也没有。这说明,除了道光《武康县志》有这样的记载外,现存的武康志书中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志书中没有,其他史料中是否有。记者终于在省图书馆收藏的一幅《乾隆武康县五里方图》中有所发现。在这张图中,长城坞的位置标有“长郑坞”。这是怎么回事呢?乾隆早于道光100多年,如果是防风氏苗裔居住之地,那时应该更清楚些,长城坞当已经标注长人坞或汪罔坞,不会标长郑坞。这证明当时的人并不知道这里与防风氏有关。
地图标注用错字的现象较多,但往往读音是一致的。为了弄清该地到底是“长城坞”,还是“长郑坞”或“长人坞”,记者前往长城坞一带访问当地村民,根据他们的读音,“长城坞”、“长郑坞”中的“城”和“郑”读音都是shén,完全一致,而“长人坞”都读作“长人(níng)坞”,相去甚远,是“长人坞”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汪芒坞”又是怎么回事呢?记者分析,根据前篇提到的钱万春老人的讲述,长城坞中有外贸坞、中贸坞、里贸坞的叫法。外贸坞处在长城坞北面的入口处,是标志性地名,而“外贸坞”与“汪芒坞”在当地人的读音十分相近,叫“外贸坞”听起来就是“汪芒坞”。
因此道光县志编纂者有可能从“外贸坞”、“长城坞”联想到了“汪罔氏”、“长人”,想象到了防风氏,这很可能是臆想,从而产生误传。相对来说,叫长城坞是符合实际的,因为坞内确实有一条像城墙一样的建筑物,视物而命名符合古代地名命名习惯。同时也证明,乾隆时称长郑坞就是现在的长城坞,这条像城墙一样的建筑物在乾隆时就已存在。
如果说,长城坞中的那些似水渠的建筑遗迹是防风氏或其苗裔留下的水利设施,这不可想象。从长城坞发现的遗址看,尽管年代已久,但不会太久。记者在坞中的一处帮岸上,发现一块极似宋代的“香糕砖”,它与帮岸石垒叠在一起,如确定是“香糕砖”,这说明,帮岸建造年代上限是宋代,而防风氏是与大禹同时代,属上古时代的人。防风氏目前尚属传说中的人物,即使有苗裔,还被人知道,也是非常久远的事。那时的生存力水平低下,建造这样的工程谈何容易,也不可能保存到今天的模样。长城坞与防风氏无关,那些似乎是水利设施的遗迹应该不是防风氏的苗裔留下的,那么它究竟是什么人留下的?长城坞内有如此规模的建筑遗址,又有“九车十三当”之说,这应该不是一般的村落,当属人丁兴旺之地,后来为什么会荒无人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