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除了得道的高僧,一般的人若没有遇到突变、意外或不是自我毁灭,其生命的长度是相对确定的,由不得自己作主改变。然而,生命的宽度就大不一样,因人而异。它是每个人后天奋斗的综合结果,很大程度上由自己的主观努力而定,虽然其间也会有客观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但这些因素最终都必须通过个人的“内因”才起作用。稍稍观察一下周围的现实世界,我们便不难发现,生长于同一时代相似环境中的生命长度相差无几的两个人,他们的生命宽度有时竟会有天壤之别。
生命的长度可用岁月加以精确计算,可生命的宽度却只能依靠人们的感觉去“模糊”地悟彻。生命的宽度是生命的内涵、质量以及人对生命价值的认知,当然还包括心灵的充实、生活的欢乐,等等,更包含一个生命给别的生命乃至整个世界所带来的影响。因此,它既有主观的认知,更应有外界的评价。有的人,生命的长度并不怎样,但却极具宽度。从“一去不返”的壮士荆轲到“力拔山兮”的勇将项羽再到抗金英雄岳飞乃至近代的许多为民族独立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他们的生命都较短暂,但却为千百年来延续不绝的英雄史诗添上了华丽的章句。人们永远缅怀他们、赞美他们。从雷锋到“最美司机”,他们的感人行为和精神都为自己的生命谱写了美妙的乐章。而焦裕禄、孔繁森、郑培民等干部,以及彭加木、陈景润等科学家,无一不为自己的生命增添了丰富内涵。再说文学界艺术界,许许多多英年早逝的杰出人才,给后人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至今都是不少晚会上朗诵的首选作品;刘天华的《光明行》、《良宵》、《病中吟》等二胡曲,听后永远让人如痴如醉……人们在为他们的生命长度惋惜的同时,更多地是赞叹他们生命的宽度,感谢他们为时代、为后人留下了诸多的精神食粮。一些人在总结了他们的情况后,竟将生命的长度与宽度下意识地对立了起来,发出了“好人不长命”的宿命性感慨。
生命的长度与宽度真的矛盾?不尽然。不少富有生命宽度的人看似生命的长度不足,有时是因为人们觉得这样的人最好尽量拉长其生命长度,有质量的生命一百年不为长;无质量的生命一年都嫌长,这就是生命的相对论。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乏既具生命长度又有生命宽度的“福寿双全”之人。不少运筹帷幄的政治家年近百岁;不少身经百战的军事家寿至耄耋;不少著作等身、成就卓越的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寿比南山。许多人老当益壮、发挥余热,在为自己的生命增加宽度的同时,更为社会贡献智慧和力量。小平同志年近九旬仍出京南巡,为中国的改革开放竭精殚虑;巴金老人年至百岁,一生中为我们写出了许多传世之作。就是几年前在美国逝世的宋美龄女士,106岁的生命长度跨越了三个世纪,不可谓不长,但她的生命宽度又有谁会说其不足?至死坚持一个中国的原则使她获得了亿万炎黄子孙的尊重。
有位叫帕斯卡尔的法国哲学家说过:“人是能思想的苇草。”人的生命或许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但是由于思想的存在,使人类生命有了一种超乎物质的可永存的意义,这就是生命的宽度。没有思想的生命是纯粹的行尸走肉,其长度最大,它的宽度始终为零,而长乘以宽的整个生命的内容依然是零。
人的思想源自人本身,生命的宽度因此也决定于人自己。凭什么增加生命的宽度?凭思想、凭智慧、凭知识、凭正气。失却了这一些,碌碌无为、饱食终日、不思进取,生命的意义何在?“有的人死了,但还活着”,是因为他们的思想和精神增加了他们生命的宽度,影响着后来者。“有的人活着,但已死了”,是因为他们已成了没有头脑的活僵尸,存在着只会糟蹋世上的资源。每个活着的人,更多追求的应当是生命的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