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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与壮的一阕交响乐
www.dqnews.com.cn 2013-02-05 德清新闻网

  《边城》是常读常新的。

  初读,你会陶醉。陶醉于那风景如画的边城环境更陶醉于她孕育出来的“眸子如水晶”的翠翠,陶醉于那混沌未开的民风更陶醉于它孕育出来的人际那份自然而然的牵挂、关爱与友善:一个小伙子多给了一点渡船费,翠翠的爷爷居然认真地生了一回气:“告他不要钱,还跟我吵,不讲道理!”,同时,又不妨碍他留下一个铜板以示自己心领了人家的情意,到城里打一壶酒,半路上会请别人喝掉半壶;顺顺是方圆几十里的拔尖人物,可是对待所有的人都那么谦卑有礼,而且慷慨大方;即便那一方的主宰,也会注重安辑保守,从而保证一方子民的安分乐生。

  读着读着,你就会渐渐认同作者的表述:这个自然风景与美好人性交相辉映的作品,的确蕴藏着“一种健康、美好而又不悖于自然的人性”。这样的人性,在中国人——特别是身居偏远的中国人身上应该是存在的,但是中国的文学作品中,至少在沈从文那个时代,还很少有这样从容、自然又到位的表现。所以它才能够引出刘洪涛先生的那句经典的话语:“继鲁迅的《阿Q正传》之后重塑了中国形象。”真的,在那二三十年代的中国,不但有战争、饥荒、黎民饥啼寒号,不但满布着阿Q、闰土、祥林嫂等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苦命人,在西南的一隅还存在着如此淳朴而美好的生命。

  再读,你会发现,作品似乎没有那么单纯,它是化合物,而不是纯净物,更不是单质。田园牧歌固然还会回响在我们的耳畔,但是,随着那些熟悉人物的生离死别再次在你眼前展开,你心头之所感,分明有另外的旋律伴奏进来了。你会发现,这片美好的天地里,那样水晶式的一个个人物,却偏偏没有——几乎没有一个人物享受到幸福美好的命运:天宝外出闯滩而溺死,不消说是最不幸的了;傩送和翠翠呢,一个飘荡在外不敢有归期,一个苦苦守候不知何时是尽头,难道能说幸福?翠翠爷爷呢?老人家也很凄凉:生命的尽头处,为了给苦命的孙女找一个归宿,他一再用满腔舐犊之情烧热的老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可是最终被顺顺无情回绝——“我们的这张嘴,还是用来喝酒,儿女们的事,不要再去说它。”终于在那个凄风苦雨的黑夜,怀着无尽的歉疚撒手人寰。就是那个顺顺,也是不幸者:因为这摆渡船的祖孙,自己那么一个生龙活虎的好儿郎,生生淹死在了几百里外面的急流里。

  进一步探究,你还会发现,这些不幸的人们之所以不幸,竟然都跟彼此相互牵连,说得严重些,这些水晶一般的人儿,竟似乎一个个都成了“杀人凶手” :如果不是翠翠的美丽,不是弟弟也爱上了这个精灵,天宝怎么会负气外出又怎么会死?如果不是天宝闯滩遭遇了不测,傩送和翠翠何以有那长相离别、不能厮守的不幸?如果不是顺顺对老人的彻底回绝,老人也可能会苟延残喘下去,直到把翠翠的终身安排好。明明是美好的人,可当命运把他们组合在一方天地里的时候,却偏偏碰撞出如此不幸的命运,这岂非特别纠结人心?

  那样温温婉婉的沈从文先生,最后要告诉我们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结论?

  你当然不甘心。

  再读,你可能又会读出新的意蕴。

  你会发现,这些美好的人物,固然在这方同样美好的天地里上演了一出悲剧,可是,他们的剧目分明又不是一个“悲”字所能道尽。

  天宝的死,是悲剧,可是为了成全弟弟和翠翠,自己选择退出,不给亲爱的人造成痛苦,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好男儿的壮烈情怀在里面?

  翠翠爷爷呢?老人家固然在凄风苦雨里含着无尽的遗憾走了,可是,走之前,他还撑着那副衰弱之躯,一刺傩送心曲,虽然结果是发现人家那么不待见他,对于翠翠也似乎失去了以往的热情;二问媒人口风,虽然结果是被一心想要做成富户人家大媒的媒人骗了一把;三探顺顺衷肠,虽然结果是被顺顺封死了嘴巴。我们向来有不以成败论英雄的传统,这个失败的老人,不是尽到了自己最大努力?这番抗争,难道不伟岸,不壮烈?

甚至于翠翠,在埋葬了爷爷之后,在想了一个晚上,哭了一个晚上,把以往所有不解的事情搞清楚之后,毅然决然,义无反顾地选择等待傩送,把自己绑定在天边的那个“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也不回来”的年轻人身上,这难道是一个“悲”字能够包容的?她才是一个15岁的女孩呀!

  “悲”字下面,不分明还有一个“壮”字么!

  这些人物的悲欢离合之中,固然回荡着浓浓的悲音,可是也时时涌现出高亢昂扬的调子!惟其如此,方有了这悲与壮的交响曲,方有了《边城》这部深得中国牧歌文学传统神韵的作品品读不尽的魅力!

作者:周武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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