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鲁木齐到阿勒泰市飞行大约一个多小时,落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但为了第二天行程,我们还是连夜赶到了布尔津县住宿。
阿勒泰山,突厥语义是黄金之山,《资治通鉴》等中国史书记载是“金山”。东汉外戚,大将军窦宪(又是外戚,和西汉大将军卫青一样是皇帝的小舅子),率大军在此和不肯臣服归汉的北匈奴残部决战,大胜还都。金山大捷,结束了汉匈之间长达九百余年的战争。北匈奴自此在中国的史书中消失,三百年以后以罗马帝国终结者的身份在欧洲出现,其首领阿提拉被称为“上帝之鞭”。南匈奴三百年后以东晋终结者的身份进入中原,参加了五胡乱华大混战,他们在各自的舞台上,如回光返照般短暂地喧闹了一场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沿着窦宪出征的路,清早我们从阿勒泰山喀纳斯地区布尔津县出发,车子整整开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才到达我们住宿的地方:贾登峪格林大酒店。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就老想着它不像导游说的是哈萨克语原意,“猎手贾登的房子”。倒像汉语音译:假的玉。哈哈,导游说这里盛产戈壁玉,照我等不识货的人看来,真玉和假玉并没有多大区别,反正就是石头,汉语对玉的解释就是精美漂亮的石头,“石之美者为玉”。
顺着布尔津河谷一路上溯,一直都是阴雨天。要知道我们一行人出发的时候,杭州还在35摄氏度的酷暑之中,现在却在愁着身上的单衣短袖怎么抵挡冷风冷雨。想来想去,还是大家买件15元的一次性雨衣,没有去租那十元一把的雨伞,后来的天气证明我们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到了喀纳斯客运中心,雨更大了,同行的游伴们没办法,纷纷都装备上了雨衣雨伞。不过有人眼尖,叫着:算了,别买了,一会儿就雨停了。我望着山头浓雾中破开的一缕阳光,冲小李导游开玩笑,小李,你发指示吧,叫老天十分钟以后别下雨了,让我们好好玩啦。小李配合着高叫一声。
没想到,十来分钟,我们到景区的时候,雨正好停下来,云开雾散,露出了冰雪覆盖的雪山顶,熠熠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辉。在游客的欢呼声中,头顶上转眼间就拉开了它神秘的雾纱,摊开了瓦蓝瓦蓝的天空。我们似乎都忘了周边的寒气,迫不急待地把黏乎乎讨厌的一次性雨衣扒下来,卷成一团,塞进了小背包。
没法不被那神奇美丽变幻莫测的美景折服,牛奶般的湖水,粉红的柳兰,枯黄的牧草,深绿的西伯利亚落叶松,碧绿的草场,洁白的冰山顶和刚刚洗刷过的蓝天,层次异常的分明。
从车站到观鱼亭,1068级台阶,我们一行一边爬山,一边用手中相机不停地固定它们,要把最美丽的一瞬间带回家去回味。每个台阶上都细细地写着到了第几阶。刚爬到一半,才五百多级,天气忽然又变,刚刚看着还清晰的观鱼亭和喀纳斯湖水,转眼就消失在急速扑来的云雾之中,仿佛又有一场大雨来临。后面几个同伴大呼,别走啦,上面啥也看不清,下去吧。
说什么笑话,半途而废?我们飞行几千公里,辗转好几天,冒着杭州的酷暑,到这里穿着单衣吹冷风,大老远来喀纳斯看美景,找湖怪,难道会怕最后几百级台阶么?看不到顶峰的风景又如何?我们要的就是登顶的征服感,何况风云变幻这么快,谁知道我们到顶之后,天气会怎样变化呢,没准又是晴天呀。
一鼓作气,我们前面几个一起冲到山顶观鱼亭,留下到此一游的证据。正准备下山,没想到还有好几个正陆续上来。相互再击掌大笑,相互帮助拍照。忽然一阵风吹过,刚刚还蒙着面纱的观鱼亭突然清晰起来,才几米远的视界转眼又开阔起来,能见度达到几十公里,遥远雪山顶又明媚地展现在眼前。
正抢着拍照,几个人在大喊:“快看,湖怪出现啦。” 定睛一看,刚刚还被浓雾深锁的湖面又亮出来了,刺眼的阳光照在蓝色带乳白的水面上,云间透过的光束射出一个个明亮的光斑,在湖面上变化着大小,随着云雾的移动。有两双明亮的眼睛,一前一后地在湖面上快速移动,那是两条游艇在破浪前行。
“啊,我也看见湖怪了,你看它那两只大眼睛。”
“哈哈,我也看见了,还有它尖利的牙齿呢!”大家一笑而过。不管有没有湖怪,就算真有湖怪,也不会让我们这么运气好呀。
下山的路很轻松,云也开了,雾也散了。刚才抱着的一些侥幸被移步换景的心情洗得干干净净。忍不住相互间要嬉笑那几个没有登顶的同伴。
重新聚拢的时候,没有登顶的同伴们也有解嘲的办法:“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跟我们家乡的那个对河口水库一样么,还没有水库好看呢!”
我们不去反驳,那是他们下台阶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