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德清人有句口头禅叫“百坦”,也是湖州乃至浙北一带的方言,意思是说“慢慢来,别着急”。如果套用一句上海话,那就是“笃悠悠”。德清人在吃饭时往往会向同桌的亲朋好友招呼“百坦吃”,送别朋友时说一句“百坦跑”,买东西是“百坦挑”,做家务是“百坦忙”……平日里事无巨细都可以顺口道一声“百坦噢”!久而久之,“百坦”竟然成了德清人性格的真实写照。
自古以来,老百姓都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而德清恰好处于杭嘉湖的交汇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生活在这样一片沃土之上,世世代代的父老乡亲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自身的聪明才智,只需付出不多的劳作就能够获得事半功倍的收获。而且由于历史上自然灾害极少“光顾”,养尊处优的德清人习惯了优雅安逸的慢生活,几乎感受不到风险意识。德清人在创造自身地域文化的同时,也形成了自身的惰性:追求稳妥舒适,缺乏开创精神。
正因为如此“百坦”,所以老是原地踏步等待观望甚至裹足不前。改革开放以来,相比周边地区日新月异的变化,德清人也开始有了危机感。比如原先卖“萝卜干”“大种鸡”的近邻萧山、挑着货郎担“鸡毛换糖”的义乌,如今在各方面都已经遥遥领先于我们,让德清人骨子里的优越感不断受到现实的冲击。
我倒是觉得“百坦”是一把双刃剑。欲速则不达,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把握得度才能将优势发挥到极致。德清人诚信实在、平和拘谨的特性沿袭至今,已经开始有了根本上的突破。德清跻身“全国百强县”即是一例明证。换句话说,德清人同样在与时俱进。当然,我们也应该杜绝小富即安、不思进取、明哲保身、凡事“慢半拍”的现象。坚持科学发展,提高办事效率——这些都是大道理。
再回过头来说自己——无论如何,到了我们这样的年龄,人生已经不是赛场而是旅途。我们的生活不再适宜“赛跑”,而应该成为一种休闲。根据我的体会,花甲之年毕竟不同于十六岁的花季,一旦精神和身体超负荷,肌体就容易受到伤害。因此干什么都需要“百坦”、需要三思而行。
况且从打造平安社会的角度看,“百坦”可以成为和谐的基础。让心灵打上“百坦”的标记,将名利等身外之物看得淡然一点,人就可以变得超脱。倘若德清人都能够达到如此境界,老百姓悠闲自得过日子,百坦百坦,何乐而不为?